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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我这样的男人

2000-04-23 来源:生活时报 若尘 我有话说

很多年来我都在极力思考这样一个问题:像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、生活能力极差的男人,一个在别人眼里几乎不像个男人的男人,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?

我从小生活在一个温暖而宽容的环境里,懂事、听话,在爱的阳光中顺顺利利、平平安安地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成长为一个三十岁的男人。我考上大学然后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,我结了婚然后幸运地有了自己的房子,我好像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拥有了现在的一切。难怪朋友们都说:这小子,傻人有傻命!

在凡俗的生活中,我不会做饭,不会修水龙头,不会干家务活,像个寄生虫一样时时刻刻依赖于别人的帮助。不幸住在八楼,而我连把一袋面、一罐煤气扛到自己家门口的力气都没有。如果哪一天电灯不亮了,电视不响了,水龙头漏水了,或者别的什么突然不转了等等,我就会像傻子一样目瞪口呆、手足无措。

很多次我都在心里痛骂自己:你连一点最起码的家务活都不会干,要力气没力气,要技术没技术,你还活个什么鸟劲?哪还有个大男人的样?

妻子已经这样说了我好多次了,每一次我基本上都是理屈词穷、无言以对。我又能说些什么呢?我确实是君子动口不动手,只说不练。不是不想练,而是不会练。我知道,更多的时候,这个家是靠着她艰苦的努力和辛勤的汗水才得以舒适宜人的。我惬意地生活在这个由妻子一手操持起来的家里,读一些我喜欢的书,写一些无病呻吟的矫情文字,还不断地享受着来自朋友、来自同事的羡慕和赞扬。面对妻子的斥责,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。

但这对一个脆弱男人的自尊心多多少少是一个打击。

每一次艰难的写作总是从午夜开始。一杯浓茶,一支香烟,一台组装的电脑,这就是我对抗凡俗生活最有力的武器。我觉得只有在面对电脑蔚蓝如大海般的屏幕的时候,我才真正感到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所拥有的无穷无尽的力量,我才有勇气面对纷繁复杂的生活而对自己抱有足够的信心,我才能体会到我在这个极度物化的社会中存在的价值。

那是圣洁的时刻,我想:上帝既然已经残酷地把我这样的男人抛掷在这样残忍的世界,他就必须付予我生活和存在的意义。只是在这个越来越生活化、物质化、金钱化的世界,像我这样不懂生活,整天胡思乱想,只一味地依靠文字力量的男人已经越来越少,越来越不受信赖了。

而我美丽且不乏柔情的妻子在芸芸众生之中发现了我,爱上了我,并且把她一生的幸福和快乐都交给了我这样一个柔弱无力的男人,这不但让我长久地感动,也让我能够平静地面对她种种恨铁不成钢的抱怨,并且永远愿意在沉沉夜色里,面对电脑,写下我的爱恋和悲欢、真情与泪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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